他鷹鷲一樣的眼睛看著站在一旁頭皮有些發麻的楊蕊，臉一板，整個人都散發出冰冷的氣息來。

“楊丫頭，你說，是不是你幹的？”

在這慕容家裏還有誰能傷到宋十一？又有敢傷了宋十一？

除了眼前這個只知道花錢，只知道仗著慕容家的名聲在外面囂張跋扈的女人之外，還有誰敢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而被點到名的楊蕊，則是硬撐起自己的膽了，迎向老爺子的目光：“爺爺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啊。”

“別在這裏給我胡咧咧，我可不是你那昏庸的父親，連好壞都分不清，我還沒有瞎呢。”

他說得大聲，絲毫不給慕容覆留一點兒情面，弄得在一旁聽到這話的慕容覆，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身子一陣陣的發麻，但是楊蕊還是破著頭皮否認：“爺爺，我，我只是去給大嫂端藥罷了，可是她卻，卻鬧起了情緒打翻了藥碗，我，這我也沒有辦法收場啊，那水都是散的，我根本沒有辦法收……”

“啪，”水杯撞擊到大理石地面發出的破碎的聲音，玻璃渣子四散著滾開，一下子滾到了楊蕊的腿邊，嚇得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惶恐的擡頭看向手還沒有收回去的老爺子，她覺得自己的腿都有些軟了。

如果說在慕容家裏她最怕的是誰的話，那一定是非慕容老爺子莫屬了，此時再見她發這麽大的脾氣，她沒嚇軟都是好的。

“謊話連篇，成天只知道刷卡玩樂，哪裏有一點像慕容家女兒的樣子？”老爺子氣得渾身顫抖：“現在居然還敢對十一動手了？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啊？”

雖說他是不想要十一肚子裏那個畸形的孩子，而且這兩個因為慕容瑾和宋十一的態度堅定，他還有些生氣，中飯也沒有吃，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只代表了他個人的喜好與期望，與他人無關。

這些個不肖子孫，居然就敢趁著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去傷害十一，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簡直是膽大的包天。

尤其是這個自己兒子認回來的所謂的他的私生女，簡直是讓他失望透頂，看看她站在這裏的樣子，哪裏有一副慕容家大小姐該有的樣子。

帶出去，簡直丟人。

“爸，小蕊是我的女兒，管教她的事兒，您還是別操心了。”站在一旁的慕容覆有些心疼自己的寶貝女兒了，在這個家裏，只有她一個人跟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看到老爺子將她罵得一文不值，他還是心疼的。

慕容覆要是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老爺子連水杯都不扔了，直接將手裏拿著的拐杖就擲過去了。

“我養育了你幾十年就是為了讓你給我帶回來一個分分鐘能氣死我的私生女？啊？竟敢說我沒有資格教育你的女兒？”老爺子氣極，伸手一指遠處的楊蕊，雙眼怒瞪：“她骨子裏流的血是誰家的還說不定，只要我一天沒有承認她，那麽她就休想進我慕容家的門。”

一道劈雷一下子擊在了楊蕊的頭上。

她雙腿一下子軟了，萬萬沒有想到，老爺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又急又氣，卻又不能頂著老爺子上，只能含了眼淚無助的看向慕容覆，弱弱的叫一聲：“爸……”

現在在這個家裏，大概也只有慕容覆能保住她了吧，楊蕊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的眼淚流得更多。

看到寶貝女兒這個樣子，慕容覆於心不忍，要是平時老爺子罵罵他，兩句也就過去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他要質疑楊蕊的身份，就是等於承認她媽媽給他戴了綠帽子，這種事情，他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而且，他已經認定了楊蕊就是他的女兒，這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爸，您說得太嚴重了，小蕊她怎麽說也是您的孫女兒，你就不怕傷到她嗎？”

“閉嘴，”老爺子哆嗦著嘴唇向外邁了兩步：“這們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讓她作我們慕容家的孩子，簡直是丟我這張臉。”他狠狠的揪了一下自己的臉皮，餘光掃過楊蕊，淩厲的瞪了一眼：“現在就把她給我趕出去，要是再敢出現在我的面前，看我怎麽收拾你。”

媽的。

楊蕊心裏狠狠的啐了一口，半截身子都埋到土裏的人了，還這麽囂張，不管是公司還是家裏，實權都捏著不放，簡直是一個冥頑不靈的老古董，現在居然還想趕自己出去？

“我不會走的，”她再忍不住，兩步跨出來，站到了他的對立面，仰頭脖子看他：“你不認我是你的孫女兒才更好呢，我還不要認你當我的爺爺，一個糟老頭子，兇成這樣你給誰看啊，要不因為你，我爸早就掌權了，看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在這裏耀武揚威。”

她的話差點兒沒讓老爺子氣得吐出兩口血來。

“你，你，你……”

“爺爺，”剛進門的慕容瑾和宋十一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一看到自己的乖孫回來了，老爺子頓覺眼前一亮。

“瑾兒，你，你過來。”他喘著粗氣沖著慕容瑾招了招手，然後便體力不支的坐到了椅子上。

草草的環視了一眼屋子裏的情況，慕容瑾臉上的臉一下子布滿了冰霜，聽到老爺子喚他，緩緩的放開了十一的手，然後越過眾人，朝前走去。

十一站在原地，看著他往前，突然有一種穿越光年的錯覺。

曾記得，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對老爺子說了與她的婚事，那堅定的品吻一直到現在她還記得。

“瑾兒，去，把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女人給我趕出去，”老爺子大手一揮，直指楊蕊。

一旁的慕容覆一看情況不對，幾步跨過去將楊蕊給護到了自己的身後，完全一副護犢子的狀態。

這個舉動讓遠處的宋十一看到了，她心裏隱隱升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

“爸，這件事兒，你就別管了，我會好好的管教小蕊的，但是她怎麽說也是咱們慕容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啊，”慕容得言詞誠懇。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惹得慕容瑾心頭的火氣一下子就拱上來了，他扭頭，冷言道：“爸，有些事情我們關起門來說就說了，但是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還是不要把話說死的好。”

這些天來，楊蕊的表現他看在眼裏，就她那副財迷心竅的模樣，要是他慕容家的種，才怪了去了。

不過她是慕容覆帶回來了，他沒有心情去管，可是今天，她不僅傷了十一，還氣得爺爺大發脾氣，看來是該治理一下的時候了。

“十一，你先扶爺爺上去，我跟爸說幾句話。”慕容瑾將老爺扶了起來，然後看向十一。

遠遠的與他對望，慕容瑾的眉眼間滿是溫柔神色，哪裏有剛剛對著楊蕊時的淩厲。

心下感動，她柔柔的應著：“好。”

而在一旁站著的楊蕊，看著兩個人眉目間的互動，恨得牙根咬得發疼，雙手緊緊的篡在一起，恨不能一把將宋十一推到一旁，讓她跟她肚子裏的孩子都去見了王爺。

看她還有什麽可硬氣的。

“小蕊，”感覺到身後女兒的異動，慕容覆回頭，看到她眼色間的恨意，心中雖然有些不悅，但是此時他們兩個人是一條戰線上的，他還是扣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在自己的身邊，低聲而嚴厲的呵她：“不要再輕舉妄動。”

如果老爺子真的發了火，就算是他，也保不了她的。

就像是楊蕊之前跟他提過的，現在他在慕容家裏不過是為了章顯他的父親跟兒子能幹罷了，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坐享其成的。

“爸……”眼看著宋十一扶著老爺子顫巍巍的上了樓，她急得直跺腳。

太欺負人了，仗著自己得老爺子的寵愛，肚子裏有個肉球，竟然連慕容覆都不放在眼裏，楊蕊心裏火一股一股的往上拱，篡都篡不住。

這邊正扶著老爺子往二樓去的宋十一一不小心碰到了扶梯，紅腫的傷口雖然經過包紮，消炎但是她是孕婦，一點兒止痛藥都不能吃不能抹，就這麽消毒，裹上白紗回來了，這會兒一碰到，疼上加疼，痛得她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張大苦瓜。

“怎麽了十一？”老爺子覺察到十一的不對勁，扒過她的身子剛想問她怎麽回事兒，就看到她兩只胳膊被包得像粽子似的。

心裏一提，他急急問她：“這是怎麽了？”

宋十一還裂著牙疼著呢，但是被老爺子一問，一下子反應過來，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剛剛又生了氣，再告訴他又把他惹急了，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吧。

她努力的笑了笑，試圖以笑來緩解自己胳膊上的疼痛。

“沒事兒的爺爺，只是我不小心燙到了，已經去看過醫生了，很快就會好了。”頓了頓，她又很快補充了一句：“我沒有上藥，不會影響到寶寶的。”

說到這裏，她眼神有些黯淡，因為她想到了爺爺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生下來的，但是她還是努力的微笑著，盡量不將自己的哀傷情緒帶給他。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老爺子早在先前便知道了她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情。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躲在慕容覆身後，卻又咬牙切齒看過來的楊蕊，他冷哼一聲，甩開了宋十一的手便自個兒上樓了。

宋十一搞不懂，老爺子怎麽突然之間就翻臉了，一時有些怔然，不過她順著老爺子之間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了楊蕊正一臉幸災樂禍的朝著她笑。

一瞬間，她有些明白了。

原來老爺子並不是在向她發火啊。

“十一，你先回房去，我跟父親談幾句話，一會兒就回去，”看著愛妻站在樓梯口，慕容瑾眉間有些不滿，他語氣裏有些不悅：“別站在這裏一會兒著涼了，聽話快去。”

像哄小孩子一樣，宋十一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雲，不過心裏卻滿都是甜蜜，她笑笑的看他，嬌嗔的說：“好啦，知道啦，那你也早點兒回來。”

“嗯。”

看著宋十一走上樓梯，轉過彎兒，慕容瑾這才恢覆平日裏板板的面孔看著慕容覆道：“父親，我們去書房談一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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